陈廖宇
中国电影学院动画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动画艺术系主任,中国动画研究院副院长,国内多项动画赛事评委,在国内动画界与学术界享有盛誉。代表作品:《天天好习惯》、《黑匣子系列》、《蜚闻记》等。
近两年,《大圣归来》和《大鱼海棠》两部国产动画片的票房丰收给中国动画影片注入了一针强心剂,正如国产动画影片《吃货宇宙》的导演陈廖宇所说,“这两部影片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中国动画电影发展的新阶段,开始试图或者有某种自信建立起自己的创作语言和风格。”身为中国电影学院动画学院的副教授,陈廖宇在国内动画界和学术界享有盛誉。此次他担纲导演的国产动画影片《吃货宇宙》正在最后的冲刺阶段,计划将于2017年上半年与观众见面。
动画电影的制作是一个艰难而繁杂的过程,“动画电影的制作周期至少都是三年起的”,陈廖宇这样介绍,从最初朋友聚会饭桌上的创意到目前影片的最后收尾,《吃货宇宙》也经历了漫长的创作过程。从2016年的柏林国际电影节,这部动画影片尝试了海外发行。本片的制片人、天工异彩董事长常洪松说:“海外发行其实也是被逼的。从投资回报的角度看,动画电影在中国国内市场的风险很大,因此只能通过海外或者延期、衍生品等各种方式,站在投资的角度去寻找平衡的方案。”凭借独特的题材优势,具有中国传统元素的角色设定,故事本身的吸引力,以及精良的设计制作,《吃货宇宙》获得了海外市场的广泛认可,一直在海外市场保持着很高的热度,并有望在全球范围内上映。
在采访中,陈廖宇导演谈到了《吃货宇宙》这部影片的创作灵感、角色设定以及在故事和制作方面的细节,并深入剖析了当下中国国产动画电影的市场现状和未来的发展趋势。
CFM:能否谈一下《吃货宇宙》产生的契机或者怎么样的灵感让你想到这个故事?
陈廖宇:灵感肯定跟吃有关系。上个世纪90年代末,我跟一个要好的朋友在小饭馆吃饭,那时候满脑子都在想做什么动画题材,有什么创意。当时因为正吃着饭,所以想到要是把吃的东西都变成卡通角色,肯定比较有意思。后来这个想法断断续续,但是并没有马上去实施。那时候很流行“总动员”,把一类东西全部变成卡通形象,形成一个另类的世界观。当时我们就想中国这么多吃的,为什么不把这些食物都变成卡通形象?后来直到2005年、2006年左右,我们才开始写这个故事。2006年我们写了第一版,当时叫“面粉镇”,因为设计的都是面食。现在影片的角色叫“一毛钱”,“面粉镇”的时候叫一角钱,因为我是南方人,一般都说“一角钱”,现在影片放在北方的语境里,我又把它改成“一毛钱”。
2006年开始启动,2007年我们写出了第一版完整的电影剧本,当时还立了项。那时候,国内动画电影的投资和市场大环境跟今天没法比,很难等到机会去实现,电影只好暂时搁置,但是这其中我们也一直在准备和筹备。应该在2013年左右,那时候国内动画电影的市场投资条件和环境都已经好多了,我们重新把这个项目拿出来。而这时市场和观众对电影的观赏水平、对动画片的制作级别都已经和十多年前不一样了。大的概念虽然还可以用,但是整个影片的美术风格、人物造型设计,以及故事的主线,都需要重新构思,也就是我们现在制作的这部片子。
这部影片总体的核心部分一早就确定下来了。现在我们把故事的背景世界更加扩大,从面粉镇扩大到面粉星球吃货宇宙,而面粉星球只是整个吃货宇宙中的星球之一,这个宇宙中还会有很多别的星球。比起前一阶段的设计,强调了更大的宇宙观。并且我们希望能够继续拍续集影片。
无论观众在哪里,自身要做到足够好
CFM:这部影片虽然还没上映,但是已经在各个国际电影节、电影市场进行了推广和销售,预告片也显示了影片将考虑全球上映。可以说这部动画片就不单是讲给中国人,还要讲给全世界的观众,您如何讲一个全球观众都会喜欢的故事呢?
陈廖宇:从导演的角度,无论影片是在国内放映还是全球放映,我的工作状态都是一样的。作为一个创作者以及我自己对动画和创作的理解,我从来不会在创作一部片子的时候刻意地去思考所谓“中国的东西”。反过来,我做了一个片子,这个片子好与不好,它都是一个中国人做的片子。如果制作一部广泛市场意义的影片,就会尽可能让全世界的观众都能理解,不管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除非针对特定市场,我不会刻意去划分观众的地域,这是我的看法。
我不仅是一个导演,还是一个高校教师。从学术的层面我们经常会去探讨国际化的问题。我认为,能不能做到国际化,还是由创作者自身的视野和定位决定的。如果创作者平时所接受的教育、知识体系和文化背景地域性都很强,都被框得很死,即使去查资料、做调查,去刻意迎合海外观众,可能也不会成功。上个世纪80年代以及80年代之前,中国动画拥有很多优秀作品,如《大闹天宫》《哪吒闹海》《天书奇谭》等,我想当时那些导演并没有去琢磨如何迎合西方观众。他们专注于如何把东西做得更好,但是作品拿到国外去也会获得很好的反响和评价。
从90年代开始的大约延续20多年的时间,我们的动画产业都在做加工片。80年代之前,我们已经形成的一整套创作话语和风格,在做加工片的时代就都扔掉了,完全是在用西方的创作语言——甚至还谈不上用别人的语言讲自己的故事,完全是在用别人的话讲别人的故事,只是替别人干活。到了90年代末后,我们生产大量动画片的初期,无论是电视还是电影,观众一看都会说怎么像外国的;拿到国外去人家就更不爱看了。当时我也参加过很多类似于创意会、讨论会的活动,一般就讨论这两个问题:第一,我们要做个什么样的东西,一看就是代表中国的文化。第二,为了表示这个片子很国际化,我们就得采用某些场景视野、具体的符号。我认为这些都是不自信的表现。
这些年我觉得情况在慢慢地改善。实际上,作为创作者,只需要关心一件事,就是能否把作品做得特别好。总体来讲,文化上的东西,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你就是国际化,你就是标准。当中国越来越强大,中国文化能够拥有一定的话语权时,外国人都会自动地去了解中国的文化,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因为他们需要关注中国,就像我们现在对欧美文化特别关心一样。目前,我们和发达国家相比,在文化和传播上还处在弱势,从实际的操作层面,我们依然需要在设计、推广上做一些技术上的调整,我也不会排斥。我觉得这只是一个阶段性的问题。
就这部影片来说,我们希望自己做到足够好,但在工作的过程中,看自己的东西永远是觉得不够好。我们首先力求在故事核心的价值观、矛盾冲突方面能完成得足够好。电影上映之后,我最希望听到的评价是:“这部国产动画片故事太吸引我了还行。”我就很满足了。
CFM:从“面粉镇”到现在的“吃货宇宙”,故事结构方面是如何演变和推进的呢?
陈廖宇:必须要承认,中国动画在编剧方面的起点是现状是比较很弱的。在创作和制作的过程中,我们也在慢慢认识和意识到自己的一些问题。我认为一部电影就和人一样,首先三观要正确。不管影片本身有什么制作方面的瑕疵,作品的核心价值观拿出来的时候,第一必须是正确,至少说在目前大家的共识中它是正确的。第二,刚才我们也讨论了国际化的问题,也就是一个所谓的普世价值的概念。具体说到这个片子,比如我们讨论这些食品角色之间会有什么矛盾点,是传统的食品和现代的食品之间?还是中国食品和西方食品之间?实际上,如果从健康、不健康,或者东方、西方,还是传统、现代等这些概念中找到制造矛盾的点,我觉得都不对,都站不住脚。食物各有不同,外形、味道、气味不同,制作过程不同,但是它们各自都有存在的价值。如果把这些食物都换成人,也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是独特的,大家各不相同,但是生存的价值是一样的,拥有幸福的权力也是平等的。而与之相反我们就可以找到一个矛盾点,那就是对成功、正确和完美只有一个衡量标准,这种单一标准的概念和多元的宽容之间存在着矛盾,这是全世界所有人都能理解和认可的。
我之所以会编这个故事,就是觉得我们当下的社会其实就存在这种矛盾。比如现在特别流行所谓的成功学,不少人冒出来教育大家什么是成功的人,什么是成功的生活。当一个人接受了单一成功价值观的灌输之后,为了证明自己已经进入了成功的行列,首先要做的就是放弃原来的自己。大家现在都感觉到这个社会的浮躁。我就有这种强烈的感受,人们都趋向于把成功认定为一个单一的标准。在创作过程中,加入我们这些对现状的感受和认知,就会越来越强化这种核心的冲突。
落实到具体的角色,名叫“一毛钱”的饺子实际上描述的是一个人如何认识自己、接纳自己。她的脑子里被装进一枚钢镚儿之后,有人就认为她已经跟大家不一样了,而且这个“不一样”带来的更多是困扰,她就变得不愿意接纳自己,很想改变自己。“一毛钱”经历了成长中的四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就是否定自己,她不能接受自己,我怎么这么倒霉,我也给别人带来很多麻烦。第二个阶段,反派出现的时候,由于她太想去掉自己的问题,当诱惑和各种骗局出现的时候,她第一个上当,仍然迷失自己。在追随反派的过程中,“一毛钱”发现了真相,在被反派追杀逃到垃圾星球之后,她终于找到了自我。但是这时她还有一项艰巨的任务没有完成。因为自己的原因,很多人都被骗了,最好的朋友也在危险之中,所以“一毛钱”必须回去救他们,第四个阶段就是牺牲自我。而牺牲自己的方式恰恰是用那枚一直以来被认为是问题所在的钢镚儿,因此这部片子曾经起名《一毛钱拯救世界》,一语双关。
包子这个的角色设定,对应的是在这个时代那些心态平和的人,我称之为“朴素的价值观”,他们没有什么大道理,也没有什么大梦想,但是信奉“天上不会掉馅饼”,很朴实。与饺子的设定形成对比,包子是一个能够接受自己的角色,他从不抱怨,成为饺子这个角色的一面镜子。
我们在这部影片中建立了这么一个世界,肯定是要尽可能地把它利用起来,把它所有的价值开发出来。从创作的角度,如果继续下去的话,我相信更多的创作灵感会取自于第一部影片留下的遗憾,或者第一部中想讲还没有讲到的东西。比如在这一部的创作过程中,我更注重大的故事线,大的方面的冲突,以及角色的设定,基本上没有刻意去体现家庭的关系。但是我觉得,我们很多的情感、故事、人际关系等核心的东西,都跟家庭有关系。如果让我去构思第二个故事,可能会出现新的星球和居民,第一部里受人欢迎的角色肯定也会出现,但故事也许会转移方向去讲述家庭关系、父子关系等等,我还会更多地去展现这些食物本身有趣味的东西。把故事设计成尽量简单的框架,腾出空间来,更多地去挖掘人物和动画本身的趣味,表达一些细腻的情感。我不愿意电影变成小品、段子的串场,一个段子接一个段子,还是希望它拥有一个严谨故事的主线,然后人物确立起来,但是两者还要平衡。所有的人物细节刻画都应当来源于生活,观众能够在生活中找到对应的点,那么观众的接受过程和喜剧效果就完成了。
CFM:《吃货宇宙》这部影片你如何定义观众的群体?
陈廖宇:迪士尼本人曾经说过,我们做的任何一部动画片,从来不去想它是做给大人看的,还是做给小孩看,我们就把自己心中认为最美好的东西,最想和大家分享的东西,最有趣的东西,做出来给大家看。如果说,动画电影有小孩和大人的观众区分,应该是具体到一些指标,比如给小孩看的,不能出现什么样的镜头、语言或者行为,这个我是认可的。从这个角度,我这部影片是大人小孩都能观赏的类型。
我曾经观察过,认为小观众未必能够完全理解动画电影里的那些故事情节和价值观,但是小朋友也能看得很开心,比如迪士尼的动画电影给所有年龄层的观众提供了大量的故事和情感、价值观,也包含很多小朋友喜爱的动画形象及其动作、表演,还有好玩的细节。我希望大人看这部电影的时候至少不会觉得故事太低级,不会觉得三观不正,情感、人物、逻辑基本可行。大人肯定是从这些角度去评判,然后还要有一些趣味性。小朋友会觉得影片中打打闹闹的情节很有意思,角色足够逗趣、好玩。
在中国,我们必须面对动画电影现实的市场认知和定位习惯。我们这种卡通式的风格,市场会认定观众群以小孩为主。我个人心里是把这部影片归类于更加偏美国式的动画片,它最大的特点是对观众没有任何要求,这也是美国式动画片的最大特点。日本动画片其实对观众是有要求的,也就是粉丝群。观众需要对动画片的作者和内容有一些了解之后才能乐在其中。
在宣传这部电影时,我希望能体现最通俗的两个字——好玩。观众看到影片角色的造型、海报、宣传片、乃至影片的时候,会觉得挺逗、挺好玩的:油条还能这样,包子的裤子还会掉,烧卖一脸褶子,一天到晚还要做美容。对于观众来说,现在看电影不再是接受教育的过程,而是一个休闲娱乐的体验,动画片更是如此。除了给观众带来更多欢乐,身为老师,我也对影片有多一点的要求,就是影片的品位要达到一定的标准。目前最关键的还是要把作品尽量完美地呈现出来。
技术水平不是打动观众的唯一途径
CFM:动画片的制作环节是非常繁复的,这部影片在制作方面有哪些设想?
陈廖宇:谈到动画电影的制作环节,我认为,目前中国的动画产业距离建立一套完善的、经得起考验的动画制作流程已经差得不是很远了还有一定差距。我们以前的成就不说,现代真正市场意义上的动画电影,从真正的起步到做出实际东西来,在中国也就是近六七年才发生的事。所以,实际上目前中国的任何一部动画影片、一个动画导演或者一个动画公司,都是在没有很丰富的经验积累、没有完备的技术和流程的前提下艰难前行的。大家都在前行的过程中,不断解决问题,不断摸索。美国动画产业的流程模式已经经过了反反复复的运转,每一道程序都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做加法。而我们目前阶段还达不到这样的高度。我们在做一部动画影片的时候,可能至少有一半的精力都是在解决各种临时出现的计划外问题。我们还没有一个团队能够形成非常流畅、成熟的制作流程,每天都会各种超成本、超过时间计划的情况发生。但我觉得,对于中国动画的未来发展来说,这个阶段是必经之路。我们需要不断地积累经验,完善流程,在前行的过程中不断改善提高。我对自己的影片,以及整个国产动画的未来发展,都特别有信心,这是我的真实感受。
作为动画行业的从业者,我也很想说两句,其实中国动画目前的水平并不像舆论评价的那么差,从整体水平讲,大家都知道美国、日本动画的水平比较高,其实然后就应当是中国了,作为世界排名第三的,应该不算差了。其次,我们看到的无论是美国还是日本的动画片,进口到我们这里基本上都是最好的作品了,这些国家也不可能每部动画影片都是那么高水准的精品。第三,真人电影比起动画电影,更有噱头、明星和炒作的谈资,而动画电影就没有这些资源,一流动画导演的知名度也没法跟真人电影的导演相比。动画电影和动画产业获得的关注度也比较少。这是现实的情况。而实际上,中国的动画电影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水准。
动画影片对技术是高度依赖的。由于存在最基本的技术和成本门槛,所以制作过程依赖于工业化的流程、技术与管理水平。一部真人电影如果做一年时间就算很长了,而动画电影的制作周期基本上是三年起。现在大家都很希望看到动画电影在技术上的创新,但我不是搞技术出身,而且从我个人追求的角度讲,这也不是我主要的方向,我更注重最后的实际效果,我的主要工作是提出对效果的各种要求,或者选择哪种表现形式更合适。
每个导演、每个团队的资源条件都各有特点。现在的观众都是国际视野,每年都可以同步观赏全球各地的优秀动画片。在美国大片的压力下,如果我们的动画影片号称实现了某种技术创新的挑战,恐怕难度很大。第二,如果把技术创新作为影片的主要亮点,我觉得是对自己影片不自信的表现。我更希望这部电影用了一个正常的技术,然后做出一部很好的电影来。我甚至希望自己能够最终证明这一点。我不否定如果把动画做得特别逼真并没有什么坏处,但显然那不是动画电影可以打动观众的唯一途径。我的选择可能更倾向于故事、情感、趣味,然后技术达到一个正常水平就可以了,不是排斥新技术,而是在成本、能力、周期相对有限的前提下,应该选择性价比最高的方面去突破。
中国动画电影的三个发展阶段
CFM:你如何评价当下中国动画电影的市场表现和未来趋势呢?
陈廖宇:从创作的角度,我对市场的看法可能和大家不太一样。短期的话,大家会很在意谁的票房过亿了。其实从行业的角度,我更看重一部动画影片有没有可复制的模式,是否具备正向的成长性。比如《大圣归来》,我更关心的是田晓鹏有没有一个模式,就照着这个《大圣归来》能做出第二部,而不是让这部影片成为一个偶然事件。实际上即便《大圣归来》、《大鱼海棠》在票房上都很成功,但他们都是非正常的模式,熬了12年、8年,各种原因最终扛下来了。第二部不可能再这么熬了。如果在影片成功的基础上能够实现一个蜕变,变成一种可复制的模式,那么中国的动画电影行业才算是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
我曾经说过,中国动画电影的发展应该经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完全是丛林时代,大家都是零起点,蜂拥而上,第一轮PK完了之后,就会淘汰很多参与者;第二个阶段,就会出现比较成功的个体,比如《大圣归来》《大鱼海棠》,这些片子的成功最大的意义是什么呢?它们向观众和市场、投资方证明了国产动画不是不行,而此前观众都对中国动画形成了比较差的印象;第三个阶段实际上还没出现。那就是成功影片的制作模式、创作模式甚至说IP,可以复制并一直延续发展下去。一旦进入到这个阶段,中国动画很可能就进入繁荣阶段。现在行业里人人都有机会做动画片,恰恰说明还没有强的公司出现,没有领袖型的企业和导演出现。至于第三个阶段何时到来,我自己感觉至少还需要三年时间。如果有某个公司、某个品牌或者某个导演完成了我所说的可复制性的成功模式,中国动画电影的江湖局面才会最终确立。这样的成功模式一出现,预示着那些比较差的公司和作品根本不会有任何生存机会。行业中的人才资源就会集中流向几家大公司。我觉得总体来看,这个趋势一定会到来。
现在全中国大部分的动画导演,都是真正在创业而不谈物质条件,只要有人给我们掏钱、给我们提供条件,就全力去做。我觉得我们还处于证明自己的阶段。其实,现在中国做动画的人心态要比做电影的好,因为我们深知自己还没有资本耍花招呢。中国做动画的人都在忍着辛苦,在完成心中的梦想,心态上总是想着要对得起观众。而未来中国的影视文化产品中,理论上最有可能走向国际市场的,还是动画片。现在还出现一个新情况,原来一部美国或者日本的动画片,很多创作和制作的工作是中国人完成。现在风水轮流转,中国实力雄厚,很可能一部中国动画片是好莱坞或者日本的制作班底在制作,但还是中国人在主控,那就是中国的动画片。